前不久，在山东泰安一所中学内发生了惊险一幕，六年级学生小语在上课时突然出现呼吸困难。当时正在上课的老师孙磊发现异常，赶紧上前察看情况。

泰安市岱岳区第十中学教师 孙磊：有点窒息了，双手掐着脖子，然后说不出话来，我就意识到有东西呛到气管里了，然后我就立刻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给他进行了一个急救。

孙老师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从背后环抱住小语腰部，快速向腹部内上方用力冲击，第四下时，小语吐出了误吸入气管的异物。

泰安市岱岳区第十中学教师 孙磊：一个圆珠笔的零件，里面的一个零件，然后这个孩子就好多了，感觉能够正常呼吸了。

这就是差点让小语窒息的中性笔零件。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像很多学生一样，小语平时有咬笔帽的习惯，尤其是上课时，会不由自主地拿起东西含在嘴里。

据了解，泰安市各中小学每年都会组织突发事件培训演练，海姆立克急救法就是所有老师必须掌握的急救方法之一。正是因为孙老师熟练地运用，才及时地挽救了小语的生命。

然而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近年来学生误吞文具事故并不少见。2020年12月，也就是在小语成功被救前一个月，河南开封一名三年级小学生在上课时不小心也将笔帽吸进了气管，而这一次孩子却未能被救回，最终因窒息经抢救无效不幸死亡。

2017年，陕西安康一名12岁男孩写作业时不慎将笔帽误吸入气管中，最终医生不得不将孩子的气管切开，才取出笔帽。这就是卡住孩子气管的笔帽，直径1.2cm，除了体积大，更危险的是这个笔帽没有通气孔。

据了解，为了避免儿童误吞风险，我国学生用品国家标准中规定，直径小于16mm的书写笔笔帽应打孔或留有通气面积，一旦被儿童误吞，这个小孔可以起到通气作用，避免堵塞儿童的气管。但是在采访中记者发现，有不少学生使用的笔都没有这个关键的小孔。

除了咬笔的习惯较为普遍之外，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很多中小学生更喜欢造型新颖或带有装饰的玩具化文具，原因是既好看又好玩。

这种磁铁笔有多种样式，因为可以通过两端的小磁铁把几支笔组合起来转着玩，一度受到学生群体的欢迎，有不少孩子都玩过。而记者通过搜索发现，因存在安全风险，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曾专门就磁铁笔发布消费提示。2017年，贵州一名13岁男孩就曾因误吞磁铁笔上的小零件造成胃穿孔。

采访过程中，老师们普遍表示，由于存在安全风险，对于玩具化文具，学校并不提倡使用。然而记者近日走访了北京上海十多家文具专卖店和文具摊位后发现，玩具化文具种类繁多，几乎每家文具店都有销售，而且销量很好。

进一步调查中记者发现，有不少畅销的玩具化文具并不符合学生用品国标要求。这种没有通气孔的书写笔就有不少商家在售卖。

那么市面上这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化文具的质量状况究竟如何？近日，上海市质量监督技术检验研究院专门针对具有玩耍功能的学生用品进行市场调研，采样疑似不符合标准产品148批次，购样渠道涉及商超、文具店、批发市场等近400家实体销售场所，价格从1元到263元不等，涵盖了高、中、低价格范围。此次调研同时依据学生用品和玩具安全系列国标分别进行检测。

经检测结果发现，148批次学生用品中有75批次不符合相关标准的要求，不符合率50.6%，其中72批次学生用品机械和物理性能不符合标准要求；24批次笔的上帽安全不符合标准要求，另外还有6批次增塑剂指标不符合标准要求，存在致儿童误吞、窒息，造成儿童性早熟等各种潜在风险。

笔是必须的学生用品，每个学生都会用到。调研过程中，检测工程师首先对采样的83批次书写笔进行上帽安全检测，结果发现有24批次不符合标准要求，存在致儿童误吞窒息风险，其中就包括不少市面上热销的挂件装饰笔。

上海市质检院轻化所 肖建芳：我们调研中发现挺多书写笔是带有卡通装饰物的装饰物拆卸后，笔帽可以完全融入16毫米的圆环量规。也就是说它的尺寸比较小，然后笔帽上并没有打孔，也就是说没有足够的通气面积。如果通气面积不够的话，有些小朋友有含或者咬笔帽的不良习惯，在相互之间打闹过程中可能就不小心把笔帽吞到气管中。如果笔帽没有通气孔可能就会引起窒息的危险。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除了笔帽通气面积不达标，此次调研还发现有67批次带玩耍功能的学生文具小零件不符合标准要求。

记者在调查中注意到，为了吸引儿童购买，市面上有不少学生文具带有各种卡通装饰，这些装饰物通常体积较小且大多可以拆卸，有些造型小橡皮甚至还做成了诱人的食物形状。检测工程师告诉记者，这些小零件与文具自身功能没有直接关系，却很容易吸引儿童玩耍。检测工程师们发现，市面上有不少文具带有小零件，但没有设置相应的警示语，存在导致儿童误吞、窒息等风险。

上海市质检院轻化所 肖建芳：小零件和小球这种不符合标准的现象还是比较多的。比如说卡通笔上的装饰物还有卡通橡皮本身具有玩耍功能或者造型很可爱，有小零件的存在但是没有设相关警示语。玩具化文具适用年龄一般在三岁以上十四周岁以下这个年龄段。其实和玩具的适用年龄是相符合的，如果没有警示语的话小孩把它含在嘴里，可能造成了窒息的危险。

如果说文具中的小零件危害可以通过在包装上标注警示语来加以规避，这次市场调研还发现有些学生用品中邻苯二甲酸酯类增塑剂超标严重，可能导致儿童性早熟。

上海市质检院轻化所 肖建芳：本次调研的学生用品产品中，主要是卡通橡皮还有一些书写笔上的握笔套这两大类产品DBP BBP DEHP三种增塑剂的总和超标。最高达到了350倍以上，远远超过了标准规定的限量要求。增塑剂可能通过口、鼻皮肤进入到人的体内。儿童长期接触这类超标产品可能引起生殖系统的发育，甚至引起性早熟的现象。

检测人员告诉记者，目前现行的学生用品国标中没有对增塑剂做出要求，企业使用增塑剂不受限制，如果出厂时为了节省成本不检测，就会导致增塑剂超标的文具流通到市场上。

据行业数据显示，目前我国约有4.3万家文具生产企业，主要分布在浙江、广东、福建等地。我国虽然是学生文具生产大国，但技术含量低，进入门槛不高，行业专家告诉记者，“玩具化”文具覆盖范围广，投资少见效快，一些生产企业为了提高销量，追求利润，把学生文具设计成具有玩耍功能，标称符合学生用品的国标要求，却规避了更严格的玩具安全标准，是众多玩具化文具存在安全风险的主要原因。

上海市质检院轻化所 宋子珺：首先我们不提倡企业将文具生产的过于卡通化或者含有具有玩耍的部分。对于已经生产了该类产品的生产企业，我们建议要考虑到玩具的生产质量要求来进行设计生产。对一些重要的参数进行验证，并且在产品或者外包装上要标注相应的警示语。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2020年7月，新修订的《学生用品安全通用要求》国家标准发布，将于2022年2月1日起实施。其中明确标准适用对象为“14周岁以下”，适用年龄范围与玩具一致，同时新增了邻苯二甲酸酯类增塑剂等多项化学指标要求。

中国文教体育用品协会学生专用文具专业委员会秘书长 郑成锵：玩具行业和文具行业以往在PVC塑料，聚氯乙烯在生产的时候要加入一种增塑剂，邻苯二甲酸酯增塑剂。这种增塑剂能够使硬塑胶变成具有弹性的软塑胶，比如说橡皮擦。随着研究深入的发现邻苯二甲酸酯具有潜在危害性，21027新国标对邻苯二甲酸酯限量进行了规定，而且不仅仅是在PVC塑料，而是扩大到所有的塑料件都不允许邻苯二甲酸酯出现。

采访中，记者同时注意到，对于文具中小零件等具有玩耍性能部件的安全在新国标中未作要求。

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 陈音江：这种产品名称上确实是一种文具，而且厂家也是按照文具的标准来生产的。但是在实际使用中，它既具有文具使用功效又具有玩具使用功效。消费者既会把它当作文具来使用，也会把它当作玩具来使用，那么这种产品就应该符合保障人体健康人身财产安全的国家标准或行业标准的要求。因为不管是按照产品质量法还是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经营者为消费者提供一个符合人体健康，或者说保障人身和财产安全的产品。这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也是一个底线要求，经营者必须要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